鹤旭东

目前写过的cp都已经无感且不嗑了,不写同人了

【澄羡澄】柳树和大雁

同背景联动:

春篇:一棵柳树引发的惨案

秋篇:鸿雁书

假设没有温家/一切都好好的/旅人魏哥/以及魏哥没修鬼道

 

魏婴刚好去赴一场春光。

 

江南烟雨氲氤潋滟了一江春水,魏婴靠在一棵杨柳底下,望着对岸的粉墙黛瓦,饮了口江南垆边新酿的女儿红。好春景,他赞叹道。怪不得游人总合江南老。

 

他捏了个避水诀,将细蒙蒙的春雨隔绝在衣袍外,兀自靠在一棵蜿蜒嶙峋的杨柳树下,陈情别在腰边,随便放在手侧。

 

他并不跟游船上的红妆女子们打招呼,若是江澄在旁,他或许是会故意撩拨一下那些莺莺燕燕,然后再问人家:“姊姊们别光顾着看我,也看看我师弟俊不俊啊?”

 

魏婴这个人天生是风流的浪子,被落花眷顾的无意流水,他生得俊俏,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仅仅是这么淡然望着江南春景,也惹得几个胆大的少女用吴侬软语去撩拨他。魏婴淡然一笑,好声好气地去回应。

 

待到游船远去,他又独自欣赏好风光了。他信手折柳突然想起少年时期的一场旧事。

 

莲花坞除却满池子的莲花以外其实有别的植物的,比如一棵柳树,在校场上,比他现在倚靠的这棵要粗些也要壮些。

他和一众师弟正是玩闹的年龄,天天斗鸡走马、纵酒高歌、时而揽莲蓬于碧波湖上,时而射风筝于练习场上。恨不得把所有荒唐事都干遍了。

 

魏婴是领头的,师弟们大多都是起哄的,收拾残局的只有一个人——江澄。

 

魏婴花花肠子多,反反复复都是那几样他也觉得没意思极了。正好话本子上写着古代侠士倒拔垂杨柳的故事。江家素慕游侠风气,魏婴当年更是恨不得也袭身白衣、手握配剑,孤身只影地闯荡江湖,潇洒人世间。

 

所以魏婴当即提议说不如就来拔校场上这棵柳树吧,谁能将柳树连根拔起,那么这个月的功课大家就轮流帮他做。

江澄当场哧地一声表示鄙夷。魏婴却偏生要去激他的好胜心。

 

“江澄,你是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啊?”魏婴笑道。

“激将法没用。”江澄细眉一挑摇头道。可身子却偏偏走向那棵柳树。

 

只见他扎了个马步,弯下身子,双手环着树干,将气力全部集中在柳树上。十三四岁的少年瘦削,腰还抵不上那棵垂柳粗,江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柳树却仅仅微微撼动了一下。

 

可江澄却已经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魏婴看着江澄额角淌下几颗晶莹的汗珠挂在长睫上,一双杏眼仿佛也流转着秋水,更兼白皙的双颊染上一抹朱砂红,突然莫名的觉得师弟可爱极了。和小姑娘的可爱完全不一样,年少的魏婴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种美丽。

 

可魏婴依旧不解风情道:“江澄,你果然拔不起来。”

 

江澄皱了一下眉头:“那你来拔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拔起来。”

“我要是拔起来了,你可得乖乖叫我师兄。还要帮我写这个月的功课。”

 

事实证明魏婴太低估这棵老柳树了,他当时还不懂英雄宝刀未老的道理。也不懂人是如此,树也是如此。少年有的只是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

 

魏婴小脸涨得通红,分明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了,可那柳树却一动也不动。江澄还要在旁边带着师弟们讥笑他道:“怎么,你不是说自己能拔起来的吗?”

 

于是今天的魏婴也依旧没有被江澄诚心诚意的唤一声大师兄。

 

江澄一直不肯叫他师兄。其他的师弟哪一个不是跟在他背后乖乖地叫他声大师兄,最小的六师弟眼里还总带着一抹敬意,仿佛大师兄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但江澄,只会唤他魏婴或者魏无羡,大部分时候连个称呼都不给,还总是嘲讽他。魏婴耷拉着脑袋觉得委屈极了,完全忘记了他们两个的日常是互相伤害。而不是江澄单方面的唇枪舌剑。

 

魏婴如愿是在他决定暂别莲花坞出来闯荡江湖那一年。江澄很不理解魏婴的决定。今年他十八岁了,江家宗主之位正式由他接任,魏婴少年时曾经许诺过他,将来他做家主,魏婴就做他的下属,一辈子辅佐他的。

 

可现在魏婴竟然收拾好了行囊直接来向江家诸位辞别,而他竟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魏婴有这样的打算。魏婴竟然连商量都不肯跟他商量吗?

魏婴是怕什么,难道认为他真的会以缺得力的副手为由将魏婴强行扣下吗?

他只是气自己的师兄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时,又凭什么不告诉他罢了。

 

他恶狠狠地表示:“你有本事就别回来。”

 

魏婴连忙追上去抓住师弟死皮赖脸道:“阿澄,我只是出去闯荡江湖而已,又怎么可能不回来。”

可江澄全然不理他,径直走开了。

 

江枫眠一贯宠他的,对他的决定自然也是欣然赞成,还在魏婴跑出去追江澄后,夸魏婴懂得家风家训。师姐那天刚好回门所以也在,她虽然担忧但也不反对,只是去厨房特地给他支起了小灶,做了一些干粮让他路上吃。

 

魏婴是打定主意下午就走人的。这厢好多师弟一听大师兄要走都来送他。六师弟还特地嘱咐让大师兄给他带些新奇的玩意回来。

就连虞夫人都道:“你在外面长进点,别给江家丢脸。”

魏婴心下了然,虞阿姨性子和江澄一样别扭从来不懂得如何表露自己的关心。但甫一想起江澄,魏婴就一阵懊恼。

 

待众人都离去,他独身立在莲花坞门口踌躇。春风料峭吹得他也稍感几分冷意。他素来向往游侠的生活,潇洒放旷,端的是一股不羁风流。可如今他终于得以横剑纵马,吹笛折花游江湖时,他却踟蹰不前,牵着匹马傻傻站在风中。

 

他突然知道此刻的自己在犹豫什么了。

他只想见见那个紫衣杏眸的少年。哪怕是依旧蹙眉冷面的江澄,他也只想着见他一面。总好比现在自己在这里驻足,走也不走不了,留也留不下。

 

他徘徊了片刻,叹了口气,将行囊收紧,翻身上马。他大概是等不到江澄了。江澄是应该气他的。明明答应好要辅佐江澄,二人一起将九瓣莲纹光耀于仙门百家,二人则并肩称云梦双杰,可他终究是食言了。

 

他正要御马前行,却仍然不自觉地往莲花坞大门一瞥。仅仅一瞥就令他惆怅的心在此刻明亮得像是阳春三月的暖阳。

那是一个细小的紫色身影,向他飞奔而来,逐渐放大出一个丰神俊朗的杏眸少年。江澄手持一支嫩绿的新柳,应该是刚刚才从校场上那棵老柳树折下来的,扎了马尾的三千青丝在脑后随风飞扬。

 

魏婴心下了然,莲花坞地方大。从校场到大门口确实是一段不小的距离。江澄嘴硬心软,分明是自己对不住他,可江澄却依旧决定折柳为他送行。是了,送别旧友时又怎能不信手折柳,以聊慰离别依依之情。原来他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潇洒。

 

江澄牵住魏婴的缰绳,将柳枝递给魏婴。

“师兄……保重。”江澄语气郑重其事,脸上却还残留着奔跑过后的红晕。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江澄递过来的柳枝,灿然一笑。“谢谢师弟,我一定照顾好自己。”

江澄听罢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魏婴望着江澄的身影逐渐远去。

然后偷偷地在柳枝上烙上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少年总是爱做梦的,仗义江湖、千里不留行。魏婴最向往江湖的潇洒快活,从垂髫之年起就肖想这场黄粱美梦,如今一朝如愿,他定是要赴这场江湖快意逍遥行的,却也发现自己亦不过是一个游子。

是游子,便会有故乡,便会有故人等着他归去。

从此以后他羁旅漂泊便总爱靠在柳树下,信手折叶。

 

他抽出腰间别的陈情,横笛在嘴边,笛声婉转悠扬。陈情是只普通的笛子,不比虞夫人给江澄留下的紫电是上品仙器。可这笛子却是江澄亲手削给他的生辰礼物,而陈情这名字却是他自己取的,陈的是一缕幽幽深情。

 

他吹的正是《折柳曲》。“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算来他羁旅漂泊也刚好有两年了。虽然时常鸿雁飞书,但是如今也该回去,或许还能赶一场云梦的春景。然后好声好气的给江澄赔罪,从此在莲花坞,做江澄的左膀右臂,将年少时的许诺兑现。

 

原来兜兜转转,他才发觉自己早就心有牵念。他的心里盛了莲花坞的碧波湖上、莲叶田田、校场垂柳,心尖上还小心放着一个杏眸少年。因此他游历江湖,所到之处皆是过客,心里的角落旮旯再也放不下大漠孤烟、北国风光、江南春好。只因为他的归处在云梦莲花坞。只有身在莲花坞,他才能朗声笑道,我不是过客,是归人。

 

原来江湖悠悠、踽踽独行并不是他最想要的。他才惊觉自己也有羁鸟恋旧林的一天。

 

他当即弃了马,御随便凌空而去。归心似箭。

 

阳春三月,他刚巧去云梦莲花坞赴一场春光明媚。

然后摆出一幅风流俊朗的模样对他的师弟说:“我来同你履一场云梦双杰的约。”

 

------惨案分割线---

然而魏婴绝对没想到师姐一家子正好那天来做客,金凌养的小奶狗把他吓得花容失色。风流俊朗什么的是不存在的→_→最后还是江澄帮他赶了狗,顺带收获师弟的嘲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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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绝望的就是对于一直很喜欢的云梦双杰,我怎么写都写不好。(暴风哭泣)

鸿雁书
 假设没有温家/一切都好好的/旅人魏哥/少年宗主澄哥

同背景前文:一棵柳树引发的惨案

请大家先阅读一棵柳树引发的惨案,本文是魏哥游历期间澄哥给他写信的故事

秋风正紧,吹得雁字南归、落叶无数,江澄想魏无羡这片叶子倒是不知道归根的理,大江南北地飘也不知道飘到哪片大好河山里去了。距魏婴去家游历江湖已经是一年有余。

 

他正伏案给魏婴写信,这是魏婴暂别莲花坞外出游江湖以来极其难为可贵的一幕。一向是魏婴鸿雁传书得多,江澄回得少的。一来魏婴来信太频繁,二来魏婴漂泊不定,信笺难达。刚好魏婴行至洛阳,因事停驻,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未曾给魏婴去过一封书信。这才动笔。

 

他在纸上写道:魏婴,睽违日久,拳念殊殷。笔迹遒劲有力。这实在是一个俗套得不行的开头,是全天下的爱侣亲眷旧友,鸿雁传书时都写下的句子。大抵人与人的思念都是相通的,他和魏婴也不能免俗。

 

他想起那日魏婴离去,春和景明、柳叶新发,日子是明媚的,他却因为魏婴远游之前不曾知会他脸上布起阴霾。他们从小到大闹过无数次别扭,却从未对彼此说过一声对不起,总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谁先理睬了谁,谁先勾了谁的小手指,这便也算和好了。魏婴曾经勾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俗话说,兄弟没有隔夜的仇。”他想到原话旋即推了魏婴一把,啐道,你又瞎改句子。然后魏婴那厮嬉皮笑脸地表示,道理都是互通的。还念起了什么“燕尔新婚,如兄如弟。”

 

所以魏婴临走前那次,他们是怎么和好的呢?江澄想起来了,那是在临别魏婴之际,他为魏婴折下了春天里第一枝抽芽的绿柳。折柳寄情,寄的是依依惜别之情。他本是气的,气魏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气魏婴凭什么不事先告诉他。可他还是愿意为魏婴折下春日里最绿最好的柳条,为魏婴道一声师兄保重。就像魏婴曾经无数次安慰他、给他道歉以外,他也愿意为了魏婴妥协,他们早已分不清是谁打破僵局得多,只知道,原来他们是真的没有隔夜仇的。

 

起了例行常事的寒暄,接下来写什么着实难倒他了。他想起从前魏婴寄回来的书信,风土人情、山水风光、所历趣事娓娓道来,魏婴泼赖模样活灵活现、跃然纸上,仿佛他们不是隔了千山万水在鸿雁传书,而是魏婴就站在他面前,手执折扇,敛无数风流笑意对着他去讲一段评书佳话。他摇了摇头,暗示自己道,魏婴的信哪是什么趣味横生的评书,分明就是只聒噪的乌鸦在耳边滔滔不绝,这叫声铺陈在纸上就成了又臭又长的流水账。

 

反正,江澄总归是要损一损这个泼皮师兄的。嘴上争利,心里也要争锋,偏偏自己还匀着十二分心思去猜度魏婴渴盼知道什么消息,怎么落笔那人才会在读到信的那一刻,展眉欢笑,神思悦然。他从魏婴的书信中窥见那人羁旅天涯,潇洒纵马,自然是极好的。

 

但若论他江晚吟个人的光景。江澄不禁暗自思忖,他是目前四大家族中最年轻的家主,尚未及冠、资历颇浅,面对宗族事务倾颓如山,难免夙兴夜寐,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从前不懂,觉得父亲或许不在意自己这个儿子,如今才明白敢于把江家一脉上下老小尽放手去给他打理,这必须是亲父子间才有的信任感。

 

偶不得手的事务,他也特地去请父亲提点。江枫眠提点完后却还要提醒着他莫要让旁人知晓他仍插手莲花坞事务,大抵也是为了让他尽快在家族中立威,从此行走仙门百家,旁人只会道江宗主,而不在这之前以小冠之,叫他小江宗主。

 

他想了想,在纸上写上父母姐姐近况,还特地吹嘘了一下阿娘给他做的莲藕排骨汤,他这才知道姐姐的好手艺竟是传承于阿娘。自然省去了是虞夫人看他常为宗务宵衣旰食,心疼所至方乃下厨的缘由。倒是颇为坏心思地去对这碗伺候得他脾胃熨帖的美味羹汤大书特书,故意要惹魏婴读信时犯馋病。种因得果,江澄提笔时绝对想不到日后魏婴回来后会与他抢虞夫人煮的莲藕排骨汤。他们俩将会一同在灯下处理宗务,魏婴帮衬他的同时也与他共分一碗羹汤。

 

思绪渐远,江澄忽而想到再过十余日竟是中秋佳节。若按凡间驿馆脚程算,这信到了魏婴手里便也是月圆人团圆了。这将是魏婴不在的第二个中秋,他会遥祝一碗莲花酿与他共赏一轮明月皎皎。就像他们少时常做的那样,喝着酒,举杯就要邀请月色共饮,饮下似水年华的少年心动。

 

但偷酒邀月的事情倒不是在中秋。他想起他和魏婴度过的中秋,主角不单单是他和魏婴还有父母同姐姐,以及莲花坞的老老小小。其实仙门百家求仙问道最后也难逃尘缘,他们过得跟俗世凡夫一样,也吃月饼,也赏月,也去赴一场团圆宴。他爱这样的宴。

 

但每年的中秋过得都有点不一样,魏婴会变着法去作妖。确切地说是作江澄的妖。有一年中秋,他们同姐姐一起做月饼。事实上他们两个懵懂顽童哪里懂得厨房里的琐事呢,无非是给江厌离打下手罢了。魏婴就闹江厌离道,师姐,你教我做月饼可好?江厌离自然是不会拂逆他的。江澄倒是打了个冷颤,魏婴做的月饼还能吃吗!

 

他出于为大家的肠胃考虑,理智地要求魏婴做的月饼统一用另一个模具,到时候分给大家吃也好避开那不堪入口的黑暗料理。魏婴听完后,就着糊了白花花面粉的双手去揉捏他的脸,“好啊,江澄你小子竟然嫌弃我!”于是他就也去同魏婴撕扯,嘴里还要念叨,我偏要嫌弃你!最后当然是由江厌离拉开了这两不省油的灯。后来他俩拿着手绢互相替对方擦去脸上挂着的白粉印子,这事便也揭过去了。

 

揭过去个鬼!江澄回忆起来仍然痛心疾首。当晚他不幸品尝到魏婴的特制月饼——掺了辣椒丝的那种。魏婴这小子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去给月饼外皮来一场偷天换日的呢!他竟没有发现!待到入口的那刻,辛辣在口舌中作怪,他本来以为是阿姐做的,恨不得囫囵吞下去,而如今只好整个吐出来。

 

那晚花好月圆,魏婴的俊脸也变圆了——被江澄打肿的。如今回忆起来,这其实也算一桩趣事。江澄抿了一口笑意,提笔在信纸上问魏婴还记得他两幼时犯傻的趣闻吗?今夜月不圆,不像魏婴的脸,倒是像魏婴那双常含笑意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那也是月华般的流转动人。

 

其实他要提笔写的还有很多,可纸太短容不下,一封难得的书信最后竟然洋洋洒洒,一点也不简洁利落,不像他江澄的手笔,倒是颇有魏婴的风格。好了,他现在也是一只聒噪的鸟儿即将要在魏婴耳边叽叽喳喳了。

 

或许他是一年多以来受魏婴书信口吻荼毒太深,也或许是他在用魏婴的笔调去怀念魏婴罢了。待到暂时搁笔,江澄将书信封好,吩咐下属明日去寄,便又开始处理起了宗务。这一年多以来,他处理这些也越发得心应手了。

 

夜正深,阿娘刚好敲门,哦,是香喷喷的莲藕排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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